◆ 面對、服務長者
安老院志工直接照顧長者的工作難度並不高,舉凡為長者洗澡、照顧如廁、換尿布、更衣、服侍上床、起身、餵飯、復健,甚至於是入殮等等,都是在一﹑兩次嘗試之後,便能上手的。真正需要專業才能進行的工作,院方不會交由我們來做,而交給我們的工作也都在志工服務的限度之內;面對工作指派,我和書源的態度是附屬於院方之下,院方要我們做什麼,我們就做什麼。我們也做了不少不直接照顧長者的工作。
難度不高的工作,可以做得很草率馬虎,也可以做得很認真,其中的關鍵是「有沒有用心」。服務長者的工作若要用心,跟整理祭衣房之類的工作是不同的,因為服務長者,面對的是和活生生的人;跟長者的互動,是我所感受到服務之中極為可貴,甚至可說是其靈魂的部分,這當中有一種溫情,有一種默契。有的老先生還要我幫助他整理抽屜櫥櫃,甚至還要送東西給我以示答謝,有的工作還點名要由我來做(因為默契及用心,我曉得他特殊的要求),我與該長者就在這當中有了一種情感的交流。我不敢說我服務的技術很好,但彼此情感的交流卻補足了我的短處,這股能讓人在離別時依依不捨的「情」,逼使我在服務時,不能不用心。
院內長者及仝工們,有許多知道我們是修士,但我懷疑他們是分不清教區修生(鐸職預備、候選人)與修會會士(修道士、修士)之區別的,在這種情況下,「小兄弟」就更不可能為他們所理解了。我們在院內的形象,明顯地不能只以上述的名類項目去限定,我們實際的表現更大程度地左右我們的形象,並更影響到修道人(宗教人)的形象。宋牧師這名長者說我們「很純」(他又再提醒我們後輩,「羊要進入狼群…‥」),或許這正是我們整體所呈現出的形象;不過我認為這種形象不是如同肖像畫一般地靜態,我們的形象,是從我們的行動中浮現出來的;以信德的眼光來看,我們的行動是在作天主的仝工,成為祂創造工程的助手。
投入安老院的志工服務行列,使得整個生活步調緊湊。生活緊湊不見得有損於靜觀;過度緊湊固然不利於靜觀,但過份鬆散也不利於靜觀,適度地緊湊才有助於靜觀。生活一旦緊湊起來,方知靜觀之寶貴,便試圖想捉緊每個可能發生(但不一定有)靜觀的機會,且適度的緊湊能提升專注,而專注為靜觀而言,原本就是個充分條件。志工服務的行動亦能促使靜觀走向實際,讓靜觀脫離漫無天際的玄想冥思,丟掉虛假的所謂靜觀,朝向靜觀的真義而行;服務是一個能辨明自己靜觀為何的機會,因為在服務中,人走出自我,而不是將自己困守於象牙寶塔中;人一旦走出自我,才能同那「自我空虛的愛」相會合。
神秘神修,不正是像煉金術一樣,處心積慮要產生「靈魂的質變」嗎?當我的靈魂,因著服務而產生了更加出離自我的質變時,不就是在行動當中達到默觀了嗎?
服務當中所遭遇的事,也是發生默觀的機會。安老院大抵是常能遇上死亡的處所之一,當有長者死亡時,末世性的體會便油然而生,而末世性幅度是奉獻生活不可或缺的。安貧小姐妹們種種的表現,本身就足以成為我們很好的默想題材;按照江修女所說,她們走的是捷徑,她們是要把每個院內長者都安妥地送到天主那裡,因此也可以說,她們的奉獻生活是在這當中,展現出末世性的幅度;這麼說,主要是因為她們在每日的勞苦中,不斷地在「給」,我深信這若是持之以恆,將達致極為高深的「自我空虛的愛」,成為真正貧窮和貞潔的;能長年承受如此的奉獻,我深信是上主之神的工作,在順從上主之神的當中,也達到了極高度的服從。